跨过真选组屯所摆放着一对门松的大门,你看见前院里有一些队员正忙前忙后搬运成箱物资,看样子应是幕府下发的新年福利。假期有不少队员回乡与家人团聚,其余的则都留在组里与同事们一起跨年。除夕夜的预定是大家聚在一起参加忘年会喝个痛快,把过去一年的不愉快都忘掉的同时,相互勉励新的一年能过得更好。按照传统习俗,比起平常的组内聚会,今晚的酒局要更加轻松随意,可以暂时忘掉上下级身份尽情欢庆——“过去的一年里大家都辛苦了!来年也希望我们一如既往地团结努力!来吧,今天就让我们忘掉所有不愉快畅饮一番!干杯!”在近藤局长激情澎湃的开场白中,全体队士共同举起满满当当的啤酒杯齐声呼喊回应他“干杯”,忘年会就算正式开始了。平日里用来开会的大厅此刻变成闹哄哄的宴会场,屋内交谈的喧嚣声与酒气冲天,关系好的队士们喝着喝着便各自按兴趣聚成一团找乐子。有的在猜拳拼酒力互相灌到烂醉,有的在组队玩双六,还有一批围坐在电视前观赏红白歌会,参差不齐跟唱大热曲的歌声响彻整个房间。被队员们挨个敬完酒,再加上一碗跨年荞麦面下肚,歌会播放到后半时你懒懒耷拉下眼皮开始犯困,上半身向旁侧倾斜,几乎要就地躺下进入梦乡。酒向来对睡眠不好的你是一剂良药,更何况今夜喝得有些过量,即便环境如此嘈杂,也能自主隔绝噪音迅速入眠。然而当你身体着地前,土方及时放下酒杯,伸出双手稳稳扶住你的肩膀。“枝川,怎么了?”“十四郎,我好困……”话只顾得上说一半,你困倦闭上眼睛。“哎呀,擅自睡着了呢。”对面的冲田还算清醒,盘腿坐在地上好整以暇望着你微笑道,左手举酒杯右手摇晃酒壶,“土方先生要怎么办呢?”“啊?我怎么知道……”连唤你几声都没反应,土方抱着你左右为难一时拿不定主意,他刚才也喝过不少,反应变得异常迟钝。“这可是个好机会呀十四!”近藤兴奋提议,他早已喝到浑身发热理智尽失,连身上的衣服都不翼而飞,只剩一条不忍直视的白兜裆布,“反正零点快到了,你早点送她回房间休息吧!”“嗯,我去去就回。”自动忽略他话里不对劲的部分,听从建议点点头,土方横抱起你便往外走。“不回来也没关系哦!”近藤咯咯大笑,探出半截身子冲渐渐消失在走廊中的背影挥手大喊。“我不是那种人啊喂——!肯定会很快回来的!”结果被对方满脸通红嘶吼着怒叱。冲田眼神骤变黯淡,凝望土方远去的方向陷入深思。你在真选组的房间位于距离大厅较远的建筑另一端,有两条路径都能通向它。其中一条是位于室内长而曲折的走廊,另一条则是室外的回廊。由于外面天气寒冷,土方选择走室内的路线,但他不久后却奇怪发觉今日的屯所过道和平时相比,显然有哪里不一样——“传送带?这里以前有这玩意吗?”他在一段向前滚动的地面传送带前停下脚步,迷惑眨眨眼面露迟疑。但唯一的去路被它挡住,既然走在上面可以加快速度,迭加被醉酒时的神智不清所影响,他便没再多想,短暂停顿后就直接抬脚迈了上去。可当他走几步到中段后,传送带忽然暂停,紧接着朝与他前进相反的方向快速滚去。“怎么回事?!”土方吓得身形摇晃差点没站稳,下意识被迫向前起跑,奈何前进速度被反向运动的传送带抵消,整个人仍保持在中间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根本来不及细想,满脑子都是前方目的地的他拼命加速越跑越快,直到双腿现出风火轮一样的残影,才好不容易一点点挪动至传送带的尽头。费力跳上前方的地板,土方得以大口喘着气歇息,全身已经汗流浃背,感觉就像在困住手脚的沼泽里滚过一般疲惫。他低头察看,好在怀中的你并未受影响,恬然闭着眼仍睡得很香甜。——到底是哪个混蛋安的传送带!老子必须让他切腹!休整好后他起身继续前进,顺便在心里把设置整蛊机关的人给狠狠问候一番。但今夜遭遇的恶作剧还没完,没走几步便是第二关、第叁关……什么独木桥大摆锤甚至转转盘都给安排上,令他产生自己像是误入什么闯关节目拍摄现场的错觉。随着他克服万难奇迹通关终于接近你的房门前,土方看看你安宁祥和的睡颜,筋疲力竭之余,还从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自豪感,嘴角难以抑制地上扬。“嘛,至少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之后再找到那家伙算账吧。”他用止不住打颤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信心十足昂起头颅继续朝前迈进——?!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下坠的那瞬间,血液里沉睡的战斗本能猛然苏醒,促使他迅速举高两手,将誓要守护到底的人奋力向陷阱外扔去。然后他了无遗憾地张开四肢,像个大战后从悬崖坠落的英勇战士那样,准备迎接落地后粉身碎骨的结局。“再见了,大家……”已然接受这个设定,入戏太深的土方面带笑容向这个世界深情告别,随后慢慢阖上眼。大厅附近的厕所满是酒精与呕吐物的刺鼻味道,山崎不得不舍近求远跑到屯所另一边的厕所解决。但他在返回路上看见匪夷所思的一幕——不知为何,自家副长与参谋双双瘫倒在走道上熟睡,分别向前趴着和横躺在地,姿势一个比一个狼狈。若非隔空听见那一如既往的吵闹声,以及这两人都一副醉醺醺的脸红模样,他真要以为自己离开的时候真选组是遭遇什么催眠瓦斯之类的敌袭了。发现这里刚好是你房间的门口,山崎大致推测出事情的前因后果,颇为无奈笑了笑。“真是的,副长你这样子,以后要怎么保护好她啊?”把昏睡的土方搬到走道一侧背靠墙壁坐着,又将你抱进房里放在床垫上安顿好,蹑手蹑脚做完这一切,他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鬼使神差般想要留在你身旁。他觉得应是酒精给予的这来之不易的勇气,抑或是上次不小心听见冲田与你的对话而得知另一件真相,让自己不愿再继续原地踏步陷入被动了。——既然他们都可以,我也一定还有机会能够做到。不顾心脏跳得飞快,山崎微红着脸闭上眼,下定决心给自己打气,然后缓缓朝你俯下身去。
两片唇瓣相触的那刻,他听见背后抽刀出鞘的动静,将此刻被夜色包裹的静谧与柔软用尖锐的刃鸣声划破。村麻纱反射出寒光的刀尖直指山崎的后脑勺,银白色的刀身在昏暗的和室内分外显眼。“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右手紧握剑柄费了好大工夫才没有失去理智一刀劈下去,土方强忍满腔郁结注视眼前这一幕,顿觉胸口闷得难受。明知故问,他心里很清楚是从何时开始,更清楚导致这结果的人是谁,只是不愿去正视和承认。“当然是从海运屋事件之后。”山崎无惧直起身来,回过头平静面对距自己仅有一寸之遥的利刃,从容不迫作答,“还是被发现了吗……不过,我知道总会有这一天的。”土方冷峻的脸有一瞬失神,随后像是认命般慢慢垂下难掩落寞的视线,将村麻纱收回刀鞘。一时意气用事与失职害得下属身陷险境,这是自己办事不力的责任,更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止他爱上那个拼死相救的女人。正和当时的他自己一样。“真对不起啊,副长……但这全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对她的告白也没个结果。”忐忑观察着上司叫他摸不透心绪的反应,山崎这才显露出胆怯,战战兢兢地先是道歉,进而试探着问,“需要我切腹吗?”“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局中法度可没这条规定。”鬼之副长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不知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恋情意外曝光后没有迎来想象中的责罚,反而就这样风平浪静地被默许,山崎突然感觉脑子懵懵的,呆站在原地。土方沉默转身,从制服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走了,别打扰她休息。”“是!”见没被继续追究,山崎欣喜对着上司的背影立正敬礼,跟在他身后走出房间。“山崎,要小心路上的机关。”“哈?这里什么机关也没有啊?副长你是不是喝多出现幻觉了?”……待两人的脚步与交谈声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你才睁开紧闭的双眼长舒一口气。——好险,刚刚那千钧一发的修罗场氛围也太可怕了。但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