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引暗中捏一把汗,道:“我会尽我所能。”
林贵妃笑了笑,说:“你有这份心,我很高兴,谢谢你。”
萧长引顿一顿,说:“娘娘并非生病,而是妖邪缠身贵妃娘娘,实不相瞒,我在御仙台听说了令尊的事,所以有些问题,请您务必如实回答我。”
林贵妃虚弱地微笑:“原来你都听神官说了。”
萧长引颔首:“冒犯了。”
林贵妃摇摇头,温柔道:“无碍,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什么好隐瞒。”
萧长引道:“娘娘是被老樵夫从毒仞山里带出来见林知府的,不知娘娘为何在毒仞山里?”
林贵妃抿着唇。
萧长引说:“听卢神医的门人说,当年林知府以男儿身怀孕,剖腹诞下人面珠,后来没法毁掉它,便把人面珠埋在了毒仞山山沟,而娘娘又是从毒仞山出来的,还要认林知府当父亲。”
“我只是山中的孤儿。”
“娘娘,您刚才说了,都到了这个地步,没什么好隐瞒。”
宫中一时寂静。
顾红绫的身子越来越不舒服,她眯起眼看着纱幔后的人影,吞了颗紫元丹,走过去搂住萧长引肩膀,靠在她颈窝,说:“我们回去吧。”
林贵妃的目光转向顾红绫,顾红绫蓦地抬眼,萧长引看到她黑色的瞳仁泛出朱红光芒,红光犹如年轮,在眼珠中转了数圈,林贵妃猛然拉下纱幔,躲进被褥里。
哈哈
林贵妃紧紧裹着被子,连头都包了进去,剧烈喘息。
顾红绫说:“贵妃娘娘,我家木鱼好心想帮你,你若不说实话,便只能气力衰竭而亡。你以为还会有谁来救你吗?不,不会的。”
萧长引握住顾红绫的手臂:“你刚才是怎么了?”
白霜霜站在一边,露出一脸震惊。
白霜霜动了动唇,说:“天眼,是天眼。”她指着顾红绫说:“长引,刚才她对林贵妃用了天眼。”
萧长引也是一惊,天眼能够看清事物背后的因缘联系,上追因,下追果,任何人、事遇到天眼都无法隐藏真实的想法,只是天眼是传说中修为极高的仙家才能炼出的,而且使用一次会耗费极大的仙力。
萧长引的注意立马转到顾红绫身上,果不其然,顾红绫瞬间身体绵软,脚跟不稳倒进了萧长引怀里。
萧长引连忙抱住她:“你都看到什么了?”
顾红绫没有回答,却笑着说:“长引,我改主意了,贵妃这个忙,我们要好好帮帮。”
蛹
白霜霜说:“你们要说什么就快一点,这里煞气太重,我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萧长引还在劝林贵妃:“贵妃娘娘,生命是自己的,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呢?有什么难言之隐是比活命更重要的?即使娘娘不是凡人,也没有什么不能启齿。”
许久,林贵妃才从被褥里坐起。
她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林贵妃垂着头,笑一笑:“这位妹妹,你说的对,我是从毒仞山里走出来的。从我有意识以来,我躺在土里,那时候我很困,没有力气。后来我有力气了,就从土里爬起来,发现我在山沟里。我脑海里有些画面,是在一个漂亮的府邸,一个英俊的男人在花园里练武,在大堂里吃饭,我知道那是我父亲。”
萧长引问:“你就是林知府腹中的那枚人面珠吗?”
“人面珠?”林贵妃微微摇头,“我不知道什么人面珠,也从未见过。我从土里出来后,脑海里时常浮现父亲的画面,我在记忆中听到仆人叫他林知府,于是我便找到毒仞山里砍柴的樵夫,请他带我去见父亲。”
“可是林知府怀的是珠子,你有他怀孕时的记忆,你不是人面珠是什么呢?”
林贵妃说:“那些古怪的说法都是民间谣传,你没有亲眼见过怎么知道不是杜撰的呢?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我只是想找回我的父亲,做一个好女儿,而现在,我只想好好留在陛下身边,爱着他,做一个好妻子。”
林贵妃落下清澈的泪珠,道:“但如今我这个样子,让陛下忧心,害了御药房,害了徐家,还惹得满城非议我知道对大多数人来说,我死了最好。可是——”林贵妃探出手,轻轻捏住萧长引的袖角:“我想要活下去。”
萧长引没有推开她,转头看顾红绫,问:“你看到什么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红绫说:“虽然我没见过定康宫上面的东西,但根据我的推测,那应该是‘水生痋’的一个变种,这种东西如果找不到引子的根源是无法去除的,没办法把容器分离出来,也就是说,不能控制引子,就只能牺牲贵妃。”
“引子是什么?”
“引子有很多种。你是修仙正派,恐怕不了解南方列国的旁门左道。南方诸国有三大邪法,佘夷擅蛊,潘婆擅降,边黎擅痋。痋术分支又有很多种,施法各异,多的我也不了解,但万变不离其宗,都是让人吞下引丸,让引子逐渐内蚀活人,把人变成充满异物的‘蛹’,借用这些蛹达到不同目的。”
萧长引听了胃里泛酸:“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邪术。”
林贵妃撑起身子:“听姑娘的意思是,我是中了痋术的蛹,可是我除了身体无力无法动弹,没有被啃噬血肉的痛。”